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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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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的缺?”殺手辛遲疑了半晌,忍不住問道,眼中有灼灼的光在燃燒。殺手乙膽敢丟了佩劍,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再在十大殺手中立足了,所以一進谷就被谷主下令打入水牢,等候發落,性命堪憂。

“當然是你嘍。”殺手壬衣袖翻飛,姿態優美的回旋了半圈。剛勾住他的脖子,眼梢末角瞟到那個人,動作一僵,綻放的笑容徹底凝固在臉上。

不知何時起,殺手甲就倚在洞口,低頭專註著擺弄掌中之劍。因是背光的緣故,他臉上是一片暗影,看不真切表情。聽到這邊話頭卡住,他方擡起頭來,眼中雪亮的光芒一閃而過,嘴角似笑非笑,依舊是慣常熟悉的慵懶模樣。饒是如此,深交已久的殺手辛依然覺得他今日沈郁得有些可怕。仿佛這幾日間,殺手甲也經歷了一場蛻變。生命中最原始最懵懂的單純快樂都被剝離了出去。剩下的,唯有殺手甲,一個殺手,僅此而已。

如同不曾聽見方才的對話,殺手甲微微頜首,道:“谷主要見殺手乙。”

殺手辛接過紫竹令牌仔細驗證,又要過殺手壬頸下佩戴的半顆夜明珠,方才領過殺手甲往水牢深處行去。夜明珠幽幽的光照得洞穴內若明若暗,不斷有滴滴答答的水珠落下。他們彼此沈默著,誰都沒有說話。

“放我出去!出去!”殺手乙沙啞的嘶聲震得殺手辛的耳膜嗡嗡的響。他聽說殺手乙這次執行任務時發生了意外,但殺手乙蘇醒過來的表現更讓他覺得意外。是什麽改變了一向鎮定寡言的殺手乙呢?又是什麽讓一貫嬉笑松散的殺手甲表情這般凝重?轉頭看殺手甲微微蹙起了劍眉,若有所思的神色,殺手辛快說出口的問詢到底還是咽了回去。

到了洞穴最深處,殺手辛取出自己的半顆夜明珠,與先前半顆合而為一,準確的擲進坑坑窪窪的洞壁中某一未知名小孔內。聽得“啪嗒”聲響,洞門緩緩向外移出。

洞內發瘋似的沖出一個披頭散發、渾身浴血的人,沒奔幾步路就一頭栽倒在殺手甲的懷裏。雖然輕而易舉的制住了殺手乙,殺手甲的胸口經那一猛烈的撞擊,略略有點疼痛。“真瘋了,這孩子。”他暗想。“我們都瘋了。也罷。”

被封住了全身穴道,殺手乙既不能動彈,口又不能說,目光卻是極熾熱的。他外傷本來就重,這幾日在水牢洞壁上抓撞敲擊,又增得了無數新傷,體無完膚,破碎不堪的長衫上斑斑駁駁滿是血跡。整個人活脫脫就像從地獄中逃出來的烈獸。殺手辛自不理會殺手乙喉嚨發出的抗議嗬聲,半扶半扭著他走過長長的甬道。

將及洞口,殺手辛突然瞥見殺手壬軟綿綿的倒在地上,不知死生,周遭是汩汩的一灘黑血。心中一急,便要撒手撇下殺手乙奔過去,背心卻猛然一涼。低頭看,一柄精鋼百煉的長劍從自己背後透胸而過。

“原來是你——”殺手辛轉頭對殺手甲苦笑道。若不是他過於關切殺手壬的安危,殺手甲必不能如此順利得手。

“對不起。”殺手甲在他要倒下去的同時,俯在他耳邊低低的說了句。“壬是淩家莊派來的奸細,我不得不殺。”

逃亡用的馬車是一早就準備在洞口的。桑憐兒迎了他們出來。生平第一次用餵了毒的暗器殺人,又是乘她的壬姐姐毫不防備的時候,她的臉色實在很難看。無聲的淚在她臉上流淌,但什麽都顧不得了。當殺手甲找她幫忙救殺手乙,說谷主必然殺乙,她便毫不猶豫答應聯手相救。

水牢所處之地隱蔽,這邊動靜一時無人知曉。他們的手腳麻利,兼有紫竹令牌在手,一路出谷相當的順利。

就這樣離開了啊?桑憐兒倚在馬車的窗欞上略有神傷的想。當初放棄了一切義無反顧的投奔過來,現在又這樣放棄了最初的夢想義無反顧的離去。這些決定雖然下得倉促,但始終是值得的。這會子工夫,她已經熟手熟腳的幫殺手乙擦凈了血汙,換了身幹凈的家常衣服,又悄悄的把殺手乙的頭發挽成小童朝天椒的模樣,托著腮憋著笑偷偷看他。最初到幽風谷的那晚上,她便這樣毫不客氣的捉弄他,然後就被谷主罰做了他的侍女。可是現在,雖然被點了昏睡穴在迷夢中,他還一直皺著眉頭呢。從來都是這樣。真是的,這麽多年了,一點長進都沒有。

桑憐兒想起一事,半身探出窗外,大聲問道:“餵,我以後該叫您什麽?”

殺手甲也不回頭,含糊的說,“林瑄。”

“那是您的真名?太好了,不用老稱呼‘您’為‘您’了。”桑憐兒興高采烈的說,“你知道的,我一直都叫桑憐兒。”她的憂傷通常只能持久個片刻,轉眼就能快樂起來。

殺手甲不回答,用力一縱韁繩。馬車飛速的奔騰顛簸,路邊的衰草枯枝寒藤驚鴉漸漸模糊……

誰都不會想到,令人聞風喪膽的幽風谷主的住處,竟然是個黑瓦黃墻的精致道觀。此時此刻,這個道觀的正堂內,安置了個巨大的銅缸,滿滿的盛著清水。星海靜靜的飄浮在水中,四肢各被碗口粗的鐵鏈縛在柱子上,防她蘇醒後掙脫逃跑。她的手腳並沒有因為過長時間的浸泡而腫脹,相反她的呼吸逐步的均勻,脈象漸漸的穩定,連清理過的傷口也愈合得比常人快了數倍。

谷主坐在一旁閉目養神,等待她醒來。三天前,百般救治無效之下,他扶乩占得了個“水”字,便用此神諭替她療傷。果真,運回谷時已是半個死人的星海片刻之間就有了生機。只是,她的內傷太重,醒不醒得來依舊是個問題,醒來後記憶是否正常也是個問題。好在谷主一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。他足足等了十年,才找到合適的機會救出親妹子。再等了十五年,待一切時機都成熟了,便順利的滅了萬葉山莊。所以,這時他不急著要天書。

“他們走了。”江韻蝶閃進門來,冷不丁打了個噴嚏。靜思打坐的時候,谷主總是喜歡點上一支枷楠香,說是本派歷代祖師的習慣,於修行甚利。而她總是不太適應這種清幽暗淡的香味。

“很好,讓葵頂替乙,去追吧。”

“可是,殺手乙是追蹤術的高手,恐怕葵難以找到他們。”江韻蝶道明了疑慮。

“不必擔心,本座自有分寸。”

谷主的心意向來是難以揣測,江韻蝶不敢多言,繼續稟報道:“殺手壬已死。殺手辛重傷。”找到殺手辛的時候,殺手甲的佩劍仍插在他身上處,不曾拔出。雖是刺了個對穿,但失血不太多,算是救了回來。

谷主不置可否,嘿嘿冷笑了聲,再不多言。

江韻蝶心一驚,忙不疊退出門外。雖是她嫡親的二哥,畏懼感卻是一天比一天強烈。她甚至不敢替自己兒子求情,任他被關押在水牢中受寒受凍,任自己難受得心如刀割。現在他被救走了,她反而暗自松了口氣。況且大哥向來最疼她,定然不會全力追蹤,兒子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一半。

風忽然靜止了。神龕上線香裊裊的繞過來,仿佛被空中看不見的手操縱著,如蛇般靈動蜿蜒而行,一寸一寸的往谷主胸前逼近,然後一圈一圈圍住了他,徐徐的發力收攏縮緊。谷主盤膝打坐,毫不知覺。他的術法本是強行練習,以人的能強行練神之術,乃逆天行事。加之這幾日用扶乩推演、與殺手甲商定計謀實在是太耗元神,他的胸口不禁隱隱作痛。待他驚覺迫人的壓力睜眼時,已被迷霧團團圍住,眼前朦朧一片。谷主運起玄天真氣,指風如刀,只震散了面前一掌的距離。瞬間便能重新凝聚起來的迷霧越發濃郁,而他體內的真氣受激後湧動異常,反噬的跡象愈發明顯,讓他不敢再劈出第二刀。

怎麽可能?谷主滿腹的驚訝與疑惑。六百年來,盡管道行微薄,呂洞賓的徒子徒孫還是不斷的成功加固這觀內的結界。不管他積了多少罪孽,帶了多少邪氣,至少在這觀中,他是道家的傳人,他是安全的。現在卻有人暗中突破了所有的防禦,趁不經意時將他困住。他自忖無人能夠達到這般境界,除非--來者也有非紅塵界的力量?那麽,既然來者不欲傷人,來意又是什麽呢?

必然是呂先師的無字天書!

想到這一節,他顧不得自己的內傷,大喝一聲,如三月間平空暴響的春雷,震得枷楠香頓時火頭熄滅,迷霧隨風漸漸飄散。他忍不住噴出一口血。這一喝,幾乎震碎了他的五成功力。不好好將養個把月,恐怕難以恢覆。

綁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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